一個左手提著酒瓶，右手夾著煙的武行有些不滿地看向了身邊的同伴，大咧咧地性子，卻是沒有註意到自己那個同伴已經眼神變得直勾勾的，全然沒有剛才一起喝酒時的神態。

就像前世大多數人都知道“金庸、古龍”是誰，卻不知道“查良鏞、熊耀華”才是他們的真名，並且明明已經無數次地在小說封面上見過他們照片，卻根本記不得他們的樣子一樣。

現實裏，知道“一頁書”是誰，不知道“林牧”存在的大有人在，即使林牧已經參演了《唐山大兄》，但戲中化妝且不說他，這一年林牧沒再怎麽動過手，氣質變化得也很大，沒特別留意的人根本認不出他來。

但身為武行，總有些人把林牧當成偶像，比如說現在的一群人裏，就明顯有兩三個人認出他來，一個個滿頭大汗地扯著身邊的人，不讓他們再發酒瘋。

“別叫了！那是一頁書！”

“什麽一夜？你想找女人呆會再……”

“傻逼我是說一頁書！”

提醒他的那個人再也忍受不住，看不下去自己小夥伴的這副吊樣，直接喊了出來，一時間，直接在附近壓下了搖滾音樂的聲音，整個場面頓時一靜，只有那音樂聲依舊回蕩。

“一……一頁……書？是H書還是書大？”

回過神來的這個，明顯是“一頁小H書”的書粉，心裏卻是更願意相信，自己一個普通夜晚裏，在一個普通酒吧裏，遇到的不是那個如日中天，名傳亞歐美非的存在。

但看著同伴們那仿佛見了鬼的眼神，他就已經知道了答案，不由得咽了口唾沫。

自己剛才一群人說得什麽來著？

把龍哥這個不開眼的裝比朋友灌趴下，還要讓對方把今天的酒錢結了？？

呃，這個美好的願望還是讓他隨風而去吧！

正在林牧身邊的輕語和嫦娥，聽到這個喊聲之後，卻是身體猛地一硬，隨後卻是千百倍地軟了下來，連給林牧按摩太陽穴的手指，都因為心情激蕩而滾燙滾燙的，仿佛帶著電一般的刺激。

酒吧對這群人早就特別註視，見到他們的異常馬上有人過來查看，悄聲一打聽，頓時也是嚇了一跳。

仿佛被焚風吹過一樣，最開始是四周的人聲開始慢慢消失，最後連音樂也停了下來，整個本該是最喧鬧時候的酒吧，竟然顯得一片寂靜，只有不時小聲的竊竊私語。

……

四周一片寂靜，被一群酒鬼武行站在旁邊看著，被無數酒客暗中註視著，林牧卻仿佛一點也沒感覺到有什麽異常，搖著手裏的醒酒茶，看著眼前窘迫不安的程龍，心裏說不清是失望還是同情。

普通人總是難以選擇自己的命運，又有幾個人，能在最落魄的時候，還堅持自己能活出另一種精彩生活？

想到這裏，林牧面色轉緩，把醒酒茶遞到對方手裏道：“聽英叔說，你現在在海港城一家影視公司手下吃飯？我很看好你！你在那邊忙完後，過來找我，先在劇組磨練幾年，到時再說！”

現在的程龍，實在說不過去，起碼要先把這身賭博、嗜酒的壞毛病給改掉再說，而且他的演技，現在也很是青澀。

程龍不可置信地擡起頭來，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一頁書說他……看好我？

窘迫的生活還不算什麽，最讓人痛苦的，還是那種毫無希望的未來，看不到半點光明，看不到自己身上有任何值得旁人尊重的閃光點。

但現在……

“把你手機號給我，我給你打過去。”

程龍趕緊說出一串數字，隨後把打來的這個電話標記置頂，心中疑惑林牧這樣的身份，不是應該都做些高檔名片麽？

他卻是不知道林牧單純的只是懶得搞這些面子活，平時連手表都懶得帶的林牧，哪還會做那已經沒有實際意義的名片？

套用雍正的一句話，那就是……

朕就是這樣的漢子！

……

周圍這個樣子，明顯已經沒法再待了，林牧把酒錢放到桌子上，與林正英一同離開了這家酒吧。

“你先回去吧。”

後面跟隨著的程龍囁嚅地動了動嘴唇，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：“林導，你……你真的覺得我有出路嗎？”

林牧看著他，點了點頭：“玉在石中，只看你身上的這層石衣，什麽時候被那浸了水的繩子，慢慢磨開罷！”

看著隨著朋友遠遠離開，猶還不時回頭看的程龍，林正英搖了搖頭：“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，我看不出來這個年輕人有值得栽培的地方。你說他敢拼，圈子裏誰不拼？敢拼有什麽用？”

林牧沒有說話。

敢打敢拼，確實是每個想走實力派的武打明星，甚至是武打替身都有的品質，但能拼到不要命，在外人看來簡直是找死的程度，卻不是每個人都有。

而有這種品質的人，才能成為最頂級的那部分存在，例如楊紫瓊，以及，眼前的這塊璞玉。

……

林鎮英也隨著離開了，走時還擠眉弄眼地跟林牧說，他會和蘇桃花說，自己今晚有事不回家。

“好了！都跟到這了，你們還不走麽？”林牧收回念頭，無奈地看著身邊的這兩個小尾巴。

輕語毫不掩飾眼裏的火熱，湊到林牧耳邊，幾乎要咬到林牧的耳朵：“今晚我們兩個都是你的哦，你要不要？告訴你個秘密，嫦娥活很好喲……”

林牧無語，他要想偷吃，早就吃了，哪還會等到現在？

當下毫不客氣地在一記大巴掌拍在了那個手感頗好的皮（pi）褲（gu）上：“她活好不好我不知道，你今晚是把我褲腿都坐濕了，你這皮褲是剛從水裏撈出來麽？小浪蹄子，趕緊回去換褲子去吧你！”

說完，也不再和兩人糾纏，直接叫了輛出租車，絕塵而去。

“呸！不解風情的家夥！放火又不滅火，禽獸不如！你說是吧嫦娥？”輕語羞嗔道。

一邊的嫦娥拽著她就往自己住的地方走。

“別說了，趕緊的，咱們回家分錢去，吼吼，我已經忍不住要卻買那條裙子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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